【谭赵】一物降一物（8）
也许不是无法回应 只是惯性的逃避
赵启平最后还是没穿谭宗明给他准备好的新衣服，那尺码一看就是谭宗明的号，主要还是留宿别人家，第二天还穿着别人的衣服出去晃荡，这怎么看都是言情小说里的戏份，何况他们还不是小说里的那种关系。
他自己的衣服在昨晚就在谭宗明家的保姆拿去洗衣机里转的干干净净，虽然甩干过，只一夜的时间摸着还是有点润，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拿起来套在了身上。
一切都收拾好了，他才下楼去吃饭。短短的一段楼梯被他走的跟万里长征一般久，他设想了很多种方式去缓和尴尬的气氛，真正走下楼才发现自己的多余，宽敞的客厅空荡荡的，谭宗明已经不在家里了，保姆说是他公司有急事要他去处理，临走还嘱咐了司机送他去医院。
赵启平坐在餐桌前松了口气，又隐隐觉得有些寡淡无言。
到了医院他才开始有点后悔没穿谭宗明那大一号的衣服。因为当他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乌青着眼底，带着浓浓的宿醉标配憔悴脸进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赵启平略过对面同事不怀好意的挑眉，脸上讪讪的笑了笑，晕乎乎的头似有千金重，让他无心理会外界的一切事物，他晃了晃脑袋，尽量的集中注意力。
好在今天到现在为止还没收到一条曲筱绡的定时轰炸短信。不只是曲筱绡，任何人都没有。
这反而成就了他心绪不宁的一天，赵启平第五次拿起手机，屏幕上还是那只他以前养过的阿拉斯加，咧着嘴对着他笑。
多久没有那种安心而安定的心情了？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种感觉曲筱绡没有带来给他，而昨天晚上，想起来就心惊肉跳。
办公室内的人都走光了，虽然他有个晚班，但这中间还剩出来个晚饭的空闲时间。
抄着手坐在办公桌前，不知不觉定定的望着桌面上依旧没有丝毫动静的手机出了神。
直到猝然间，手机嗡鸣着在桌上剧烈震动起来，打断了赵启平绷紧的神经，猝不及防的惊了一下。慌忙去抓手机，忙乱间却让手机从半空中脱了手，屏幕朝下在光洁的瓷砖上摔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等到他再从地上捡起手机，翻过来的时候，来电已经响了好一会了。屏幕上不懈闪烁的名字让赵启平又是一阵心慌。谭宗明。
他稍微犹豫了两三秒钟，等到手指去划通话条的时候，来电显示却已经变成了一个红色的电话，上面一个对勾的箭头。
赵启平说不出来是一种松了一口气还是什么的心情，至少他开始有多余的心思去庆幸iphone脆弱的屏幕居然没让他摔坏这件事了。
在桌上取了一张纸巾去擦拭手机上的灰尘的空隙，他想了想怎么回复谭宗明的这通电话。毕竟昨晚他和谭宗明在酒吧上演了极其暧昧的那么一出，并且还夜宿在他家。（虽然是不同的房间）
他想过按照谭宗明的性格，不管是断了这关系或是相反，总会来找他说清楚，但他没想过会是这么快。
快到他还没想清楚自己的想法。
不等他想下去，手机又震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小赵医生，我在你们医院门口，一起吃个饭吧。谭宗明
此时此刻，脑子里面一片浆糊，手却比心要快的多。不及多想，拒绝的短信就已经发过去了。
这样也好，以绝后患。再说自己晚上要值班这一点也不算说谎。小医生这样安慰着自己。
桌上的茶杯冒着热气，赵启平去饮水机旁边取了个纸杯倒了一杯凉水一口喝了，愣愣的坐了一会才开始觉出有一点饿意。
左右谭宗明也没有再回话，大约已经离开了。赵启平把白大褂在衣架上挂好，换上外套，揣上钱包和手机下楼往医院大门口走。
下了楼梯，忽然想到要是谭宗明还在门口，那这样遇上不是很尴尬。于是又转了一圈打算从医院后门出去。
刚出门口，寻思着常去的那家店在医院正门附近，这会从后门出来，一时还不知道去哪一家吃。
还没想好就听到后门有人在叫他。转过去一看，是医院的保安老李，站在门卫室门口向他招手。
“赵医生，你朋友给你买了饭放我这了，本来想等过几分钟我轮班休息给你拿上去，结果你就下来了。”说着从桌子下面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外带的餐盒。
“朋友？”赵启平有皱起眉头看向那盒食物，袋子上印着的店名正好是他常去的那一家。
“他说他姓谭，看起来挺有钱的，也很礼貌，要不是我说我老婆给我准备了饭，他还硬要给我买一份饭呢。”
赵启平这下明白了，想想还真是尴尬，自己考虑了这么多，却都在谭宗明的计算之内，好像他才是那个了解自己的人一样。
无奈眼下谭宗明也走了，他只好向老李道了谢，接过了食盒。
手里的外带隔着塑料袋还微微发烫，隐隐的透着些鲜香的味道。放在在办公室的桌上打开来，是一份三鲜混沌。晶莹透亮的皮裹着一点粉嫩的肉馅，三鲜汤里放了几滴香油，几粒葱花。清淡却又留有一点荤腥。对于赵启平这样宿醉而离不了肉食的人，最合适不过了。
不知是否食物太温热，在这充斥着病人痛苦回响和医生的冰冷器材的医院办公室里，冷面冷心的赵医生，竟会感觉出一点温暖。
像嚼一根甘蔗，生涩难咽，却无比回甜。他将自己的脸埋藏在手心，好像这样就能掩藏住那些快要发酵的心思。
取出食盒想用美食把这些不着边际的幻觉甩去，却摸到食盒下面还压了一张纸条。小赵医生，明天一起吃顿饭吧。谭宗明
不仅是这样，自此之后:
第二天晚饭，短信，外带，纸条。
第三天晚饭，短信，外带，纸条。
第四天晚饭，短信，外带，纸条。
......
那些短信赵启平一条也没有回复，但那些外带一天也没有断过，食盒下的纸条，笔迹稳健而坚定，内容也都没有改变。
第十五天。
赵启平终于因为受不了楼下老李以及办公室里一干吃瓜群众的眼神终于按下了手机短信的发送键。
老谭，别给我送饭了。
那是不是代表了你答应跟我去吃饭了？
赵医生气结，绕来绕去还是绕回到这里，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继续装死。蜗牛缩进了壳里，外界再怎么敲打只会让他隐藏的更深。
不得不说谭宗明真的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但是毅力能有几时，赵启平一向不太确信，维系关系这件事一直都是他不喜欢也不擅长的事，所以曾经的许多段感情，若有发作的苗头，他就会干脆的斩断。
可是这一段，不知道为什么他连开始都有些畏惧。
关掉手机的时候，赵启平看到了通讯录的一个名字。
看时间不早也不晚，坐在飘窗上按下通话键，窗外大上海的繁华夜景刚刚燃起，霓虹灯五光十色很喧闹的样子，玻璃这边只有电话那头不徐不缓嘟嘟的忙音。
大概是忙吧。赵启平轻放下手机。
结果一直到赵启平躺在床上看书看到快要睡着了。比书本顺着失力的手指间落地声还要先响起来的是他的手机铃声，惊雷般砸落在这个静谧的空间。劈散了赵启平辗转一晚才好不容易将要入梦的安宁情绪。
“赵医生，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做了台手术。”
电话那头有些沙哑的声线让赵启平不由得拿下手机确认了一遍来电的姓名。
“凌院长？”
对面沉默着没有回应，但赵启平知道凌远还在。
“出什么事了吗凌院长?”
又是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死寂，良久，才听到凌远的声音传过来，空洞的仿佛可以听到风声在里面回荡。
“熏然他......中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