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一物降一物(12)（正文完结）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赵启平确实刚刚经历有生以来最差的一个圣诞节。
曲筱绡造谣他们的关系的时候不算最糟，被谭宗明听到的时候也不算最糟，也许谭宗明与他对视两秒之后转身走掉都不算是最糟。因为他还可以安慰自己说这是因为吃醋的生气。
而当他心绪不宁的在医院请了假，窝在家里两天后，烦扰他的依旧只有曲筱绡。
他终于开始觉得，最糟的大概是:“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会错了意。”这件事。
也许谭宗明对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多余的想法。酒吧里面的那个吻，大概真的只是在帮自己打发曲筱绡，而之后接连不断的邀请，大概也只是真的想要说清楚这件事情吧。
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设想了一个假象，而最糟糕的事，自己还因为这个假象而弥足深陷。
那天谭宗明的身影在那两扇门之间的缝隙中一晃而过，像是心里的某个地方也忽然黯淡下去了，赵启平才忽然惊觉这状况的不对。
他拉过曲筱绡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说，而曲筱绡也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
“我这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我早看出你和谭宗明之间的不对劲，我很想知道他对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想知道吗？”
赵启平很生气，气到甩开曲筱绡，径直离开了聚会。
但是他承认，他也很想。
圣诞节的第二天，他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最恐惧的事里一定有一件是逢年过节回家。轻则父母旁敲侧击打听恋爱情况，重则七大姑八大姨轮番轰炸，好似人类繁衍的伟大重任都落在她们肩上了，没有一丝懈怠。
赵启平家里虽然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父母也是文化人。但到了这个年纪二老难免心急。
他爸倒是不提，只是偶尔看着报纸，突然轻咳一声，说一句老方家那姑娘真不错。或是老李家儿子也结婚了。
而他妈就没那么含蓄了。平时每次赵启平那几个表姐到家里来做客，他妈就挨个打听周围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介绍介绍。
在新年这种赵启平逃不过也躲不掉的时间，赵妈妈更是毫不懈怠，提前几天就开始联系自家儿子。
“平平，元旦晚上回家过啊，你姐这有个公司的后辈，国外留学回来，听说和你差不多大兴趣啊各方面都和你挺像的……”
“妈，我……”
“你什么你，不许说有事，就想搪塞我。除非你说你有女朋友了，否则必须回家跟我相亲。”
赵启平一听相亲两个字，头都大了。嘴里脱口而出了一句:“妈，我有喜欢的人了！”
电话那头愣了一两秒，赵妈妈声音里都带了笑，“这多好啊，你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吃顿饭呀？我看元旦就很好，哪里人呀，爱不爱吃上海菜的呀？”
赵妈妈一连串的轰炸，赵启平感觉头又大了一圈。
没有在一起，因为人家或许对自己根本没有意思。
也不能在一起，因为不是她，而是他。
而这些都不能告诉电话那边满怀幸福期待着的母亲。
人家说，一个谎言要用一千个谎言去圆。而赵启平只想用这一千个谎言去编造一个可以让他暂时远离这一切的理由。
于是他冷静下来对电话那头欢天喜地的赵妈妈说：“妈，我们的关系还不是太确定，这个元旦我可能要去他家，您看......”
“没关系没关系，去了好好把你们的关系定下来。之后找个机会带回家来，也让我和你爸见见。去人家家里记得买些礼物，说话注意些，做事勤快些......”
赵妈妈在那头不住的叮嘱唠叨着，赵启平听着，心里有些愧疚，有些难受。
其实从小到大，对于赵启平来说，父亲一直是一个严肃的，让他又敬又怕的角色，而赵妈妈总有办法引导他做正确的事，却从没有限制他过什么。所以这些年，在这种自由而却不放任的环境里，他便长成了这样一个自信又正义的“猥琐男”。
这一次，他第一次因为想要做一件他也说不上来对错的事情而变得畏缩与心虚。
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不敢、不甘、纠结不前这些他从前所不齿的情绪。
望着窗外西沉的落日，渐渐升起的月亮，一盏盏亮起的城市灯光，远处大楼上闪烁不停的新年祝福。在这一年的最后几天，赵启平无可避免的，失眠了。
不论每个人怎样，不管日子过得愉悦或是艰难。鸡汤里有句话还是没有错，那就是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旧年过去，改换了日历上的数字，新年就来到了。
在新旧交替的31号，赵启平在将近中午的时间才顶着黑眼圈起了床。在刷牙的时候顺手打开手机，发现有一条短信消息。
“赵医生，筱绡今天可能会去找你，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了，希望你能跟她说清楚。”
落款是：姚斌
赵启平尚且和梦境藕断丝连的大脑花了两分钟才从记忆中搜索出这个名字的来源。好像是之前经常和曲筱绡一起的那个男生。
感情这种事情当事人或许都不一定说的清楚，但是旁人一眼便可以看出那些藏在眼光嘴角的心绪不宁。
他记得这个男生似乎是很喜欢曲筱绡的。
都是深陷此道的人，个中苦楚，赵启平现在好歹也感受一二。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回了一条：“知道了。”
看来，跨年宅在家里打游戏的计划也搁浅了。
于是，在临近晚饭的时间，赵启平收拾收拾，在出门之前按下了发送键发出了那条早就编辑好了的长条短信。
就算他把话说的清楚明白，但是曲筱绡不是会安宁接受一切的人，不顾客观条件的执拗追求想要的东西，这是她的优点，也可以说是缺点。
所以，让她无法找到，也是一种决绝。
现代人有个通病，他们依赖网络交流，又渴望热闹和聚会。虽然那欢聚一堂的场景大多也就是一桌白生生的手机屏幕光，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但只要不是待在家里，似乎就可以显得不那么孤独。
年轻人在街上拥簇着，老人们在家里盼望着，谁又不是一个人。
赵启平避过热闹的大街，在小公园的湖边坐下来看书，往日还算热闹的公园，今日安静的让人舒心。他一直看到暮色四合，风从湖面掠过来，他拉上外套拉链，觉得有些饿了。
不管心情境况如何，不能亏待了胃。掏出手机想找一找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之前没有关掉的微博刷新出来一条新微博，来自安迪。
写着“合作愉快！”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有她、谭宗明，还有那天在晟煊楼下，站在谭宗明旁边看的不太真切的那个女人。
答案不用仔细思考就自己跳出来，那个魏兄口中的，前女友。
其实赵启平不可抑制的猜想过很多次，那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他脑海里设想出来的每一个都没有照片上的看起来这样自然，合适。
漂亮，利落，有气质，沉静而不掩锋芒。
而且两个人坐在一起，浑然天成的一对。
定位的餐馆赵启平认识，以前和曲筱绡去过。不是那种专门为了谈生意用的高档奢华商务餐馆，反而是很适合情侣家人节日约会去的中高档西餐厅。
赵启平就这么顺着人群走着漫无目的却又早已在潜意识里定下了方向。街上的喧嚣人群和绚烂灯火在他的眼里一晃而过，尘埃散落了。像是在欢乐的氛围里不知远近的随波漂浮了一阵子，再抬头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那家餐厅。
周围的人们来来去去，笑着闹着。他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落地玻璃后面的那两个人，忽然失了感觉。
谭宗明坐在窗边的位置，安迪已经和魏渭回去了，只剩下他和何俪两个人。
按理说，合作已经谈妥了，聚会也可以散了，可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留下来。
谭宗明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知道她还有些话要说，而这些也是必要的终结，很多年前他没有好好的处理，很多年后他应该亲自去了结它。
有好一会，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忽然，对面的人笑了。
“你这个反应还真是和大学的时候一样。”
“什么反应？”
“我记得我给你告白的时候，你沉默了好久，说了一句对不起。没过多久就回国了。”
“对不起。”
“你看，我说吧。”女人的眼神停在谭宗明身上，“我可是比你自己还了解你。”
谭宗明喝了一口咖啡，无奈的笑了笑，认真的说道：“这个道歉是为了那时候的不懂事，有些话，当时就应该说清楚。”
“我明白，你不用说了，这次回来我一切都明白了。”
谭宗明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之前迟迟不答应和你合作不是我想让你怎么样，我只是实在是好奇。”
“好奇什么？”
“这次再见到你我就感觉到，你真的变了好多。以前大家总说你人很好什么的，只是我知道，你骨子里是冷漠的，你爱自己胜过别的。就算你关心周围的人事，但那是和你自己不相关的人事，因为他们不会进入到你的世界，不会推翻你的高墙。这一次回来，我发现有什么瓦解了你的城堡。”她的眼神落到窗外，“我很好奇，这是怎样一个人。”
谭宗明听着她的话，渐渐的有了笑容，“是一个假装很冷漠的人。”
临别的时候，何俪转过来对谭宗明说：“不最后拥抱一下吗？”
谭宗明迟疑了一下。
“你别想多了，只是为了合作。”
双臂交接的那一刹那，谭宗明感觉到怀里的人紧绷的身体似乎轻松了下来。这么多年悬在心里的那场幻梦跌落下来，碎了一地，有时候人要的就是一个终结，才会有理由开始下一段路程。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快去找他吧。我买了明天早上回美国的机票，别来送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接近零点，人潮渐渐向着市中心显示着倒计时的广场上涌去。人与人也只是生命河流里的水滴，迸溅，汇集，盲目的朝死亡奔流而去。
意义在于，这一段路程会与怎样的人相遇，会一起经过怎样的未来，未知而让人期待。
公园里的路灯昏黄黯淡，在地上拉出一道模糊而冗长的阴影。冬日的夜晚，寒冷的风吹着光秃秃的柳条在湖面上晃荡。
赵启平又一次坐在那条长椅上，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风掀起头顶的发梢，凌乱缠绕。
有什么人朝着这边过来，从人潮拥挤之中，从灯光鼎盛的方向，一直到他漆黑一片的心里。
肩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品质精良的西装，还有那并不存在但却能切身感觉的到的熟悉的气息。足以抵御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寒风。
来人揉了揉赵启平被风吹乱的头发，他听到那个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说：“我们回家吧。”
上一次喝的不省人事没有注意，这一次到谭宗明家才发现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装饰布局都精心考量过，也很有品位，看上去就像是杂志里的图片，精致而缺乏人气。
“包随便放沙发上就可以。”
赵启平默默的把包靠在沙发上。
“屋子里有供暖，热了外套可以挂在那边的衣帽架上。”
赵启平点点头。
“没吃晚饭？”
又点了点头。
“想吃点什么？”谭宗明解开衬衣袖口，挽起袖子。
“简单点的就好。”
“最简单的是博洛尼亚肉酱面。”
“恩......啊？”
谭宗明递过去一杯热腾腾的胶囊咖啡，“跟你开玩笑的，喝点热的回回神。蛋炒饭行吗？”
赵启平还是默默的点点头。手中杯子的热度慢慢的过渡到身体里，驱赶了一晚上在外面流浪的寒冷。
然后赵启平就在一边看着谭宗明真的在厨房里开始有条不紊的打蛋，切火腿，热锅倒油做起饭来。直到第一口炒饭下了肚，他才完全相信，谭宗明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老板，真的会做饭。而且味道居然还不错。
谭宗明在外面吃过饭了，就只给赵启平盛了一盘，自己坐在对面看着他吃。
安静总是让气氛显得尴尬，虽然谭宗明显得泰然自若，却让赵启平更加无所适从。只好找些话题。“你怎么还会做饭？”
“留过学的人，多少都会一点。一开始去国外，总是不适应那边的食物。怎么样，好吃吗？”
“勉强能吃吧。”
谭宗明手背抵着下巴，十分认真的注视着他。看他一边嘴硬一边却把一盘炒饭都吃的干干净净，也不戳穿。
空气依旧胶着，赵启平嘴唇开开合合几遍，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一抬头看到对面的人还是看着他不说话，连位位置都没有移动一下。没有防备的对上了眼神，不知怎么的嘴里踌躇了半天的话就变成了：“我和曲筱绡没有关系。”
“我知道。”谭宗明的声音里听不出温度。
赵启平迅速的移开眼神，眼光在桌子上四处徘徊，“呃......那个，其实我......想说的是我......”
外面传来一声破空的尖锐声音，随即是一连串的烟花爆炸声。那些光点冲上了天际，在黑夜的画布上热闹的作画。提醒着人们新年的到来。
赵启平话说了一半下意识的看向窗外，却在下一秒被人挡住了视线，是谭宗明走到了他面前。
“新年礼物。”
一个小盒子躺在赵启平的手心。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映照着烟火的光芒。把它从盒子中间的凹槽里取出来，连带带出了挂在上面的一张小纸条。
第三十三张纸条，上面写着：和我在一起好吗？ 谭宗明
慢慢的将五指收拢，将戒指连同纸条收入手心，掌心的温度让金属也变得不那么冰凉。
赵启平起身上前吻住谭宗明，唇齿相依，极尽缠绵。
一直到窗外的烟花都燃尽，夜空又恢复到原先的平静，只剩下新年的第一抹月光，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
赵启平也如是说：“新年礼物。”
安迪打开魏渭送的新年礼物，挑了挑眉头。
“怎么，不喜欢？”
“不，很喜欢。”安迪停了一会，还是让好奇心占了上风，“只是那天......我无意间看到你在挑戒指，我以为你会送首饰之类的.”
魏渭却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要是送给你，怎么会让你看到？”
“那送给谁的？”
“这个醋你千万别吃，那是老谭选给赵医生的，找我给个建议。”
“老谭和赵医生？！”安迪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魏渭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点点头“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现在就已经在一起了。”
安迪喝了一口手中的红酒，好不容易才消化掉这个消息，又想起什么：“那你上次抢我的电话骗赵医生何俪是老谭的前女友是怎么回事？”
“我是在帮他们。”
“那圣诞那天你把老谭骗过来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人都是逼出来的。”
“有时候我在想，你这种计划性的恋爱真的好吗？”
“如鱼饮水，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体会了。”
【正文完结 番外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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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了！！拖了半年的一篇
好久没有写肉了 我要在番外里面补回来
对于我这么慢更的作者还有人看 你们都是小天使
楼诚这个坑快要变成过气网红了 可是我还是喜欢他们 之后要是有合适的拉郎还是会继续写的
写个同人说什么不忘初心有点夸张吧 但是他们俩对我真的是意义重大 （让我变成画画的里面会写同人的 写同人的里面会画画的）
之后我可能也会开始慢慢的写一些入的其他的坑吧 喜欢的话可以来看看 不喜欢就等待楼诚的下一次相遇
不管怎么样 感谢 笔芯！